我會遠離的幾種人

寧可一個人，也不要犯小人

從小到大，我在團體生活吃了很多次虧，導致現在看到以下說的幾種人，我就會想辦法閃遠點。

第一種，跟你說別人壞話的人

社群流行起來後，只要在平台上加了一個新朋友，就會看見彼此間的共同朋友。有一種人，一看見你的好友名單，就開始說起：欸？原來你認識某某某喔？他跟我讀同一所大學，以前在學校超怪的，好多人都被他騷擾過，而且他會幻想每個跟他說話的人都喜歡他。噢，我還有他當年的經典照片，你看……他真的超自戀，活在自己世界。

只要一聽到這類的句型，我心中的警鈴會立刻作響，並告訴自己，這時絕對不能跟著笑，不能鼓勵對方說更多，也不能透露任何具批判性的評論，否則這一刻說出口的話，可能會成為對方的談資。

多年前的某一天，一位朋友告訴我，某作家寫了跟我劇本雷同的內容，當時我甚至沒有查核事實，就在私人帳號裡發了點牢騷，沒想到驚動了大批親友團，大批人馬到該作家的粉專出征。風波平息後，我並沒有感覺到比較舒坦，看著一開始的吹哨者拍手叫好，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，覺得自己像是被對方利用了，滿手的鮮血，卻不是發自內心的感覺到被冒犯。

難道對方告訴我這些事，就是期待這場腥風血雨？但這些懷疑，我始終沒有問出口，下一秒我又覺得，也許對方真的只是好意。就這樣，我至今仍在那個矛盾迴圈中。但我下定決心，無論未來誰替我被冒犯，都不該隨之起舞。

第二種，超有正義感的人。

這句話可能有點違反人性，網路上瘋傳的正義哥、正義姐，為了眼前事不關己的糾紛挺身而出，姿態看起來帥氣極了。一般人遇到會忍氣吞聲的情況，他們總不吐不快。

不公不義的事，也有親疏之分。有些事再怎麼不妥，如果與你無關，我會希望你自掃門前雪，別跟我一起同仇敵愾。對於那些會說出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」的人，我是有點畏懼的，因為那真的只是我的事，不是他們的事。（是在繞口令？）我有點小心眼，懷疑他們的義憤填膺，可能只想藉顧抒發心中的怨氣，才不是真心同理你的委屈。

脫離現實，在網路上也有這種正義人士，看到想法特立獨行、價值觀不符合同溫層的言論，立刻轉發、截圖、公審，登高一呼，號召一票好友群起出征，得理不饒人的撻伐，即使對方道歉認錯，也要再檢討對方的反省態度，鞭屍一番。

不知道從何時開始，社群風氣越來越無法兼容，即使立場相同，只要是跟自己想法有點不同的意見，都會演變成無法對話的僵局。表面上是我想理解你，你有理就來說服我，實際上我並沒有想被你說服，我只是繼續跟你說著我認定的事實，你怎麼就是聽不懂？你真笨。

我無法成為這種人，也好害怕這樣的人，即使對方願意幫我出頭，我也不會感激。我懷疑那不是正義，只是另一種形式的霸凌。

第三種，對你付出超過這段友誼份量的人。

我一直相信，朋友之間交情有多少，對彼此的付出也應該只有多少。如果其中一人送出太貴重的禮物，或為另一個人付出太多，多到另一人無法償還，遠超過這段友情的價值，即使給予者本人不介意，也會給被給予者極大的壓力。

比如，明明是年齡相仿的友人，每次一起吃飯，總是只有一方買單。一起合訂串流服務，扣款時卻不跟朋友收費。或是，揪人一起旅行，卻擅作主張替對方支付食宿費用。諸如此類的善意，對我來說都是不舒服的交誼姿態。你給得大方，我收得忐忑，不知道這樣的人情該什麼時候、以什麼形式償還，如果未來有一天，我們利益衝突，你要我做我不喜歡的事，我能拒絕得坦蕩嗎？

友誼跟親密關係一樣，需要公平才能走得長久，一味的給予和一味的討取別無二致，都是毫無邊界感的魯莽，這不僅不講求公平，更不尊重這段友情應有的獨立性與輕盈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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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述的三種人，都是從小到大我以為朋友應該擁有的樣子，但卻是我現在最懼怕的特質。不藏私的耳語、正義的不平之鳴、慷慨解囊，這些看似很講義氣的表現，本質上都缺乏對人際界線的尊重，越是親暱，越具毒性。

在電影《艋舺》中，主角間的情誼從「意義是三小，林北只知道義氣」到片尾的「我所做的一切，都是為了你」，完全體現出我認為人類友情最愚蠢的一面。我們是獨立的個體，我們的行動不是為了誰，也不該為了誰。

我理想的友情，是志同道合，但若即若離。帶一點疏離的尊重，也許不會每天噓寒問暖，平時我們各自安好，當我發現你身陷困境，先問一句「還好嗎？」如果你需要我，我會排除萬難立刻現身，但我尊重你自己面對問題的權利，因為在我們成為朋友之前，你得是你自己。